裏蘇特先生讓我閉嘴的樣子看起來很認真, 我也就安分了一些, 暫時保持了安靜。

房間在一瞬間陷入了尷尬的沈默。接著, 還是裏蘇特先生先打破了沈默, 問道：“你對於普羅修特的記憶往前追溯能到哪裏？是從你們第一次見面起麽？”

“哎？這個的話……”我稍微有些遲疑，我的話倒是從我的日記啊以及一些細枝末節的能大概推斷出那個世界之前的發展，但是論真的記憶的話……倒是沒有那麽多。

我定了定心神, 回道：“不，我有記憶開始就是在教堂穿著婚紗一個人等新郎沒人來的場景。”

裏蘇特先生盯著我看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了什麽，沈默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那麽，你對布加拉提他們的記憶呢？”

我一僵，抿了抿唇，沒有開口說話。

而在這種時候, 裏蘇特先生繼續說了下去：“剛剛在外面你不止遇到了普羅修特還遇到了布加拉提吧？可是你一個都不肯見, 如果僅僅是因為之前搭訕過的話，你也說了都過去了大半年對方都不一定記得了，你並不是那種還會介意這點的人。而如果說是因為布加拉提他們還處於敵對可能所以不敢單獨談……那麽，在普羅修特在旁邊的情況下，你完全可以直接說，不用害怕。甚至於即使因為你所說的記憶問題不想和普羅修特有過多接觸，就像你此刻來找我一樣, 完全可以讓我陪著你, 甚至於直接讓我出面……”

他說了一大串之後, 停頓了一下，看向我。

“格洛瑞婭小姐，你的解釋呢？”

“……”話都讓你說完了我解釋個P啊！你們搞暗殺的都這麽對待雇主的麽！？怪不得你們沒錢！——我在心裏罵完，面上還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徹底放棄，“好了，我承認……的確，我是因為有對布加拉提他們的記憶所以才攔著你們敵對。因為……我覺得，最後我們的目的會一樣，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進行內耗。”

裏蘇特先生沈默了一下，身子微微往前俯，雙手十指交叉手肘靠在腿上，呈現出一個靠近聆聽的姿勢。

他聽完我的話沒有意外，而是重新提出了新的疑問：“你說的那個記憶……和對於我還有普羅修特的記憶，應該不是同個世界的吧”

我眼中劃過一絲訝然，緊緊地盯著他，一時間因為緊張身體都變得緊繃起來。

我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

良久之後，我才問道：“您為什麽這麽說？”

對方也盯著我，沒有移開視線甚至都沒有眨眼，語氣平穩，緩緩說道：“如果是同個世界的話……按照你所說的，你是普羅修特的未婚妻，這也構成了我和你見面的時候在遇到了敵人時讓你先走的理由，而那個時候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並且碰到老板呢？如果是普羅修特還活著的話，絕對不會讓你有那麽做的機會的。而結合現在布加拉提他們的任務……應該即使死於和布加拉提他們的戰鬥吧？這樣子的情況，你如果被發現……”

裏蘇特這裏停頓了一下，下了總結：“我們畢竟是黑幫。在那種情況，你不可能對他們還有好印象。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你曾經以不同的身份和他們接觸過。”

伴隨著對方的描述，我的心也漸漸的平覆下來。

聽到他下了結論，我還有閑餘之際笑了笑：“那我也可能以假身份接近和接觸過啊。”

“……”裏蘇特停頓了一下才開口，“我之前說過了，我們是黑幫。先不說你不可能做到完美的假身份接近……而且你就算接觸，時間也不可能長，他們的任務應該和現在接到的一樣，帶著特裏休去見老板吧？而且……我相信普羅修特的眼光，以及到目前為止我的判斷。你不至於因為假身份接近的那麽點時間內就輕信他人。”

這下次輪到我沈默了。

“好吧……裏蘇特先生你的分析讓我無法反駁。”我舉起雙手表示投降，顯得有些無奈，不過我的心情並不差，正視著對方，“不過這樣子好麽，裏蘇特先生？你選擇直接和我挑明了這些，那我們就是共犯了哦？”

“……嗯？”對方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挑了挑眉，“我會告訴我的隊員們……”

“為了以最高的效率達成我們共同的目的的話，我勸你不要那麽做比較好哦。”我露出了認真的表情，“裏蘇特先生，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保護特裏休並且還花錢請了你們呢？”

裏蘇特先生很冷靜地回答：“因為我們只要給錢的話什麽都幹。”

“……不，不是因為這個……好吧，的確也有這個原因，但是最主要不是……”我幹巴巴地回道，覺得剛剛的氣氛已經被破壞了，“裏蘇特先生你覺得……我是為什麽要和熱情組織的老板對上呢？”

裏蘇特一楞，似乎陷入了思考，半晌過後，他試探性地問道：“為了覆仇？還是為了先下手為強？”

嘛……這個答案也符合對方的性格了。

我扯了扯嘴角：“如果只是為了我自身的話……我選擇遠離就行了。我之所以特意過來，妄圖取得你的信任、雇傭你們保護特裏休、想要殺死老板，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希望我所重視的人死亡。”

裏蘇特先生聽了之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你是指布加拉提和普羅修特？”

“包括你哦，裏蘇特先生。”我笑吟吟地回答。

“……”對方楞了一下，再度陷入了沈默。

這下子我也沈默了，因為尷尬。

我真的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為什麽會陷入突然冷場的局面？說點什麽啊你！別讓我帶點開玩笑性質的話突然間跟表白要被拒絕了似的樣子啊！

“原來如此。”裏蘇特先生點了點頭，終於開口了，“這樣子的話……就能理解了。為什麽我和普羅修特都有記憶……如果是從你的主觀意願來思考的話，這樣子說得通。我的話是因為你有我救了你的錯覺，普羅修特是因為曾經是你的未婚夫。貝西……貝西是為什麽？”

說到這個，我也露出了納悶的表情來：“呃……因為他真的長得很像盆栽我有點舍不得？”

“……”裏蘇特先生詭異地沈默了一下，快速地跳過了這個話題，“這樣一來……一切就能說得通了。你找上我們的原因，以及今晚你對布加拉提他們所體現出的詭異的態度……你知道布加拉提之後的目的和我們一樣？他們為什麽會選擇背叛老板？”

“我並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們最後也會背叛，並且……雖然不知道怎麽行事的，他們的確做到了。”我語氣平靜地說道。

其實我知道他們為什麽背叛，因為在對特裏休的事情上，老板體現出來的問題讓他們無法再忍耐再忽視，也不願成為殺死無辜小女孩的幫兇。

而這點理由……對於裏蘇特他們來說，是沒辦法理解的。所以也沒辦法說服他們。

這種時候最有利的就是說明了他們加入進來的成功性。

……至於最後喬魯諾成為新的BOSS這件事我當然是不會說的了！

裏蘇特先生接受了我的解釋：“這樣子的話……只要你能說服他們，我們這邊並不會排斥合作。當然前提是他們真心想要合作。”

說著，他面色有了些許變化，加了一句：“我覺得這點對於你來說應該也不難。”

“哎？”我還在想著其他事情呢，突然聽到這一句，還有些茫然，“為什麽？”

“你沒看出來麽？”裏蘇特先生反問道，“他們那邊的人，應該有和、普羅修特還有貝西一樣的情況。”

我楞住了。

“只有提前知道你，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忍耐和觀察。不然現在已經是開戰的時刻了。”裏蘇特先生的表情也顯得很平靜，他見我沈默著不說話，還多說了幾句。

“所以……如果你對於你的替身能力還不太了解的話，根據我的猜測，這應該就是你的替身能力的影響。不管是真實發生過的其他世界的記憶，還是假定情境下的虛假記憶植入。因為其中都是完全符合我們本身的性格選擇和事情正常邏輯發展的，這份記憶對於我們而言跟真實記憶並沒有兩樣，即使知道不屬於自己但情感上還是會受其影響。你知道布加拉提他們對於你的記憶是如何的麽？”

“……啊，關於這個。”我的聲音有些變調了，語氣也變得比較飄忽，“呃……就是，在另一個情境下……我……是布加拉提的未婚妻。”

裏蘇特：“……”

我說到最後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小了，但是我相信對方聽清楚了。

因為對方在沈默良久之後，站了起來，走到我的邊上，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就像是在安慰一般。

……不！我不需要這種安慰！不要讓我覺得自己很慘啊！

我倏地伸手抓住對方抽離的手，仰著頭看著他，堅定道：“我之前說了的吧？你知道之後你就是共犯了，為了事情進展順利，裏蘇特先生你不僅需要把這件事瞞著其他人，還需要幫我促成合作。”

裏蘇特低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道：“為了防止引發新的麻煩和猜忌，我會暫時把這件事保密，但在需要的時候我會說。作為被雇傭的人我會在雇傭期間保護你的安全，也會盡全力殺死老板，甚至考慮和曾經的敵人合作，但是我沒必要幫你做其他的事情。”

“不，有必要的。”我一臉誠懇道，“我的秘密不是那麽好知道的，你不幫我的話我就對那群人說我的真愛是你。”

裏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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